# 前言

以一篇综述概括某种音乐风格是件非常困难的事，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日新月异的技术不断推进音乐创作模式不断进化的环境中，概括一个音乐风格所遇到最大困难并非资源搜集的问题，而是——如何吸引作为读者的你对它产生兴趣，特别是，当这种风格被叫做“后金属”的时候。

# 关于“后”

我们实在是见识了太多用这个前缀字眼定义的风格了。“后摇滚”、“后硬核”、“后朋克”，每当“前卫”不足以描述这种新风格的革命性和实验性，而“实验”又难以表达其翻天覆地的横扫之势时，“后”就出现了。在这里我们不用过多谈论这些出现在“后金属”之前的音乐形态，但是很显然，不管你是否听过或了解这几种分别被几位记者定名的音乐风格，你大概从名字就能看出，他们在“革”谁的“命”。

在这个“后XX”纷纷走红的时节我们再提后金属，难免会被人怀疑是在生造子虚乌有的标签以吸引眼球，又或者是另外一种情况：你即便相信“后金属”是 一种真实存在的音乐风格也仍会对其毫无兴趣，因为在现阶段的国内，重金属本身几乎已经成为跨界派乐迷抵制的对象了。金属已死，这话说了很多年，纵观正统重 金属日渐走颓的重型乐界，情形却实在不容乐观。面对若干苟且偷生、味如鸡肋的老炮和太多匠气十足、千篇一律的新团，坚持到21世纪第十四个年头的重金属乃至整个重型音乐界，非重型乐迷反感重金属是如此显得情有可原。

但是，我们终究希望你去尝试一下。但是在做更详细的解释之前，我们要先来破除几个关于“后金属”的常见误解。

# 后金属的几种误解

误解一：它就是后摇+金属。

从字面意思来看，很容易把后金属理解为“后摇+金属”，在这两种风格纠缠不清的今天看来，这倒也说得通。然而首先，后金属在根源上和后摇没有直接关系，只能说它是重型音乐内部自发演化成型，最终和后摇殊途同归的；其次，参与了重型音乐长期演化的，不单重金属一个门类，更有硬核、Grunge等流派的共同作用。

误解二：它是一个重金属的亚风格，搞出这个标签的乐队希望借这个标签完成已经死亡的新金属未能完成的变革霸业。

两者尽管同为外来音乐风格介入推动的重型音乐变革，但仍有本质不同。如果说新金属的发家史是一场突发性的、以重型音乐之外的势力大量渗入为实质的、昙花一现的颠覆活动，那后金属的发展历程便是一次蓄谋已久的、以重型音乐的自我否定为原动力的、可持续发展的改良运动。

误解三：这是一个子虚乌有的标签，“一小撮”把更多的乐队拉入这个“中干”的标签内让它的外在看上去显得强大而生机勃勃，借此让自己的乐队也火一把。

确实，与其他的“后XX”相比，我们找不到谁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概念的人，甚至连被认为是敲定“后金属”明确风格的ISIS乐队主脑Aaron Turner在刚开始也一直以“Thinking Man's Metal”描述ISIS的风格，其实我们都知道，相比“后金属”，这个标签显然更准确。所以要说一小撮，那这一小撮也仅仅是一帮不甘寂寞的乐迷而已，无数被粗暴乐迷强加到该标签下的乐队都委屈的表示，其实他们觉得自己是“Thinking Man's Metal”、“Space Metal”、“Atmosphere Sludge Metal”，但是显然，这帮比乐迷还要标签控的乐手弄出来的风格标签或许可以准确定义音乐，却不具备标签化的主要功能——让听众从茫茫乐海筛出自己的真爱。

总之，假如我们事先不带任何具有倾向性的看法，只是客观思索这个标签具体的含义，所有人大概都能接受这样一个观点，即假如我们把它用在形容任何和金属有关的变种亚风格（Doom/Black/Death/Drone/Sludge/etc）上，同样没人觉得有不恰当之处。这其实也能从侧面反映出重金属本身体系的问题——一旦某个让人耳目一新的乐队获得成功，他们的手法也很快就会被年轻人所接受和吸收，一个不管是他们自己命名还是被他人赋予的风格标签也很快就被大众接受，这种体系繁琐的模式注定了所谓“实验精神”注定在金属音乐中处于一个既被漠视又被渴求的位置。

何为后金属？围绕此问题的争论自从这个名词被广泛使用以来就未曾停止过，准确答案是不存在的。和新金属一词涵盖了90年代以说唱金属为核心的相当一部分另类金属一样，后金属同样可以基本涵盖21世纪以来以变种Sludge-Metal为主力军的一大批先锋派重型音乐。不过在真正提到后金属之前，我们还是需要看一看，在后金属诞生前夜的90年代，另类重型音乐究竟是怎样一个格局。

# 90年代，后金属的史前史

在NWOAHM（美国重金属新浪潮）唤醒老金属回潮之前，整个90年代是另类摇滚实现突围、传统重金属开始走向萧条的一个时期。在Grunge、新金属等流派的不断冲击下，低沉、粗暴、简洁的审美几乎完全取代了70年代沿袭下来的高亢、华丽、严密的重金属狂飙技术的正统模式，成为主流重型音乐的新标尺。尤其是在美国，伴随着NIRVANA、KORN的先后走红，日薄西山的传统重金属彻底被打入冷宫，新生的正统金属乐队多半只能以极端金属的形式回归地下。这样的情形虽然令很多死硬金属党痛心，却也催生了90年代异军突起、百家争鸣的环境，为少数非典型乐队——即下文的主角扫清了道路，让他们得以在边缘地带争取自己的领地。

这批风格各异的乐队在形式上都未脱离重型音乐，却在内核上普遍受到前卫/迷幻摇滚（PINK FLOYD、KING CRIMSON）、新浪潮/后朋克（THE CURE、DEPECHE MODE）、Stoner-Rock（MELVINS）、另类摇滚（FAITH NO MORE）、工业摇滚（KILLING JOKE、NINE INCH NAILS）、噪音摇滚（SONIC YOUTH、FLYING LUTTENBACHERS）等各种流派的影响。扎实的技术功底和广泛的影响来源，让他们在素质过硬却缺乏新意的正统重金属和颠覆思维有余却缺乏实践能力的新金属之间找到了平衡，由此具备了最大限度的的创新余地。正是这批思路开阔、敢想敢玩的先锋派艺人在90年代就为后金属指明了方向。

# NEUROSIS



无论按照组建时间还是贡献大小来排，放在第一位的都应当是NEUROSIS。早在92年的专辑《Souls At Zero》中，这支加州乐队就促成了Sludge-Metal的变异。专辑完美地兼备了硬核的浑浊粗暴和厄运金属的低沉压抑，在吉他音色、演唱安排及合成器应用等方面的创新，都大大拓展了最初用来形容BLACK SABBATH和后期BLACK FLAG的“Sludge”一词的涵义。在随后的两张专辑《Enemy Of The Sun》和《Through Silver In Blood》中，NEUROSIS更在浑浊沉重的整体声场上进一步放大了深遂迷离的实验气息，由此成为了第一批后金属乐队的首选参考对象。在今天看来，这两张专辑已经是非常标准而出色的后金属作品了，因此日后NEUROSIS直接成为了后金属的核心力量之一也是顺理成章。

在音乐本身的重大影响力之外，由乐队成员一手创办的独立厂牌Neurot Recordings经营十几年来一直致力于扶持先锋派艺人，通过与ISIS、CURRENT 93、GRAILS、OXBOW等各流派的精英的合作，得到了各路听众的关注和赞誉。今日看来，NEUROSIS不单为后金属的确立铺平了道路，更影响了近二十年来整个重型音乐体系的发展演变。

有趣的是，当功成名就的NEUROSIS时常被当做后金属的开路先锋时，更多乐迷却不知道85年组建之初他们是一支纯粹的硬核朋克乐队，早期作品都是地道的BLACK FLAG范儿。不单NEUROSIS，事实上，为后金属做了早期启蒙的重要乐队中有相当一部分并非金属根基，而是直接或间接地继承着朋克系的暴躁血统。

# HELMET

来自纽约的HELMET组建于89年，风格介于传统硬核和另类摇滚之间，虽然没有得到大红大紫的机会，却凭借前三张专辑堪当重塑主流重型音乐格局的一大功臣。在演奏手法和吉他音色上，HELMET式的律动和压迫感启发了包括一批后金属团在内的无数后辈，日后SOULFLY、DEFTONES等大牌翻玩其作品便是佐证。

# CONVERGE

从Pg.lost到Olafur Arnalds无不曾在采访中表达过他们受到CONVERGE影响之深，甚至似乎都在年少时候玩过他们的Copy Band。对于Drone/Sludge的兴趣让乐队不断在一张接一张的优秀作品中逐步改良手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为大量后摇滚乐队提供了处理重型段落的范本，当然，这种跨界本身已经在意识上影响了大量不同风格的年轻乐队。

# TODAY IS THE DAY/FUDGE TUNNEL/etc.

TODAY IS THE DAY 是另外一支不得不提的实验派硬核先“疯”，早在Mathcore被发扬光大之前，这支田纳西乐队就肆无忌惮地肢解了硬核和碾核音乐，用支离破碎的片段炮制出一番光怪陆离的噪音图景。94年的首张专辑《Supernova》中在抽风之余大量应用了厄运式慢速段落，其泥泞质感和NEUROSIS有异曲同工之妙。Earache旗下的英国乐队FUDGE TUNNEL混迹在一堆死亡金属乐队中，因为浓郁的Grunge风味和冰冷的工业气息而显得格格不入，却也因此凸显出别样的实验意味而成为后金属的又一早期探索者。此外，由美国的EYEHATEGOD、CROWBAR，瑞士的KNUT等团组成的Sludgecore地下群落，同样成为了后金属的诸多源头之一。这些乐队的存在也从又一个侧面揭示了一个常常被 “金属”二字所掩盖的事实：从激流金属、新金属、Metalcore到后金属，在重型音乐的每次演化当中，来自重金属之外、尤其是朋克系的影响力都是不可估量的。

然而，后金属终究还是被冠以了“金属”之名，这虽然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却也反映出来自重金属体系内少数改良派乐队的同等深刻的影响。与NEUROSIS们不同，这批乐队在形式上要更接近正统重金属，其中不少代表乐队更是可以在根源上回溯到BLACK SABBATH、LED ZEPPELIN乃至JIMI HENDRIX时期的早期重金属和经典摇滚。厄运金属界是传统重金属自发演变的重要阵地。

# QUEENS OF STONE AGE

一线硬摇滚大牌QUEENS OF STONE AGE的前身KYUSS是Stoner Doom的典型代表，作为根红苗正的BLACK SABBATH后裔，其音乐吸收并放大了早期BLACK SABBATH作品中粗糙浑浊、颓靡低沉的Doom特质和充满荒诞戏谑和迷幻气息的Stoner韵味。在95年的最后一张专辑《And The Circus Leaves Town》中，KYUSS直接为后金属给出了有别于NEUROSIS式Sludge-Metal的另一个蓝本。同时期的ACID BATH 、SLEEP、ELECTRIC WIZARD等Stoner Doom的其它代表，也对后金属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有少数乐队则将厄运金属推向了极简主义的极致，由此让重金属的变种在一个方向上得以无限逼近氛围/实验音乐。在这一过程中，日本的BORIS和美国的EARTH功不可没，由他们开创的Drone Doom这一小分支在日后直接并入了后金属的洪流当中。

# Justin K. Broadrick

工业金属领域也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名字：Justin K. Broadrick。这位活跃在边缘派重型乐界的怪才一手组建或参与的若干计划中包括大名鼎鼎的GODFLESH——千万不要小看这支夹杂在Earache的死亡金属群魔之间的诡异乐队，其89年的首张专辑《Streetcleaner》堪当在重金属体系内开了极简主义审美先河的跨时代经典。前卫金属内部同样出现了TOOL这样的离经叛道者，过人的天赋加上对PINK FLOYD遗产先破后立的吸收，让这支日后红遍欧美的乐队回避了传统前卫摇滚的华丽气息，进而在一片阴暗晦涩的声场中同样自如展现了器乐水平的高超和编排的繁复多变。

在这之前，JKB曾是Napalm Death第一张专辑Scum的吉他手，那首惊世骇俗的You Suffer便出自他手。在GODFLESH停滞之后，JKB另起多个炉灶，同时还和先锋贝斯手Bill Laswell以及ISIS主脑Aaron Turner等一干人等横跨Dub、Techno、Drum and Bass、Noise、Drone之类的实验电子领域，领衔了The Blood of Heroes、Fall of Because、Final、Greymachine、Ice、Techno Animal、Zonal等分支计划。作为一个永不疲倦的开创者，JKB给金属界革新带来的东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不过现在Shoegaze带给金属乐的改变，乐迷们有目共睹，况且GODFLESH已经再度出山，天知道他还会给这个沉闷的乐界带来怎样的惊喜。

# TOOL

虽然TOOL很少被列入后金属之列，却早在93年就曾被媒体冠以后金属之名，其影响力也从各大后金属代表团对其的推崇中可见一斑。后金属正是在这些乐队的影响下，才得以在Sludge的基础上取得突破并最终自立门户。

到这里我们大概可以粗略定论，金属和朋克两大本是同根生的体系经过长期演化，合谋谋酝酿了一场比新金属单纯的跨界杂交来得更深刻的变革。上文提及和未提及的乐队们为重构传统重型音乐审美做出的努力，书写了整个90年代边缘派重型音乐艰难求生并蓄势待发的历史，也为后金属的登场埋下了伏笔。到21世纪伊始，边缘派重型音乐以后金属为突破口的崛起已成必然，缺的只是一支乐队、一张专辑充当导火索而已。

# 后金属时代

# 起点

# ISIS



按照最普遍的说法，这里的导火索是ISIS。

这支以埃及神话中的生命之神Isis命名的美国乐队成立于97年，早期作品和同期的NEUROSIS有很多相似之处。00年发行的第一张专辑《Celestial》玩的还是比较标准的Sludge-Metal，在当时也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将ISIS推上风口浪尖的，是发行于02年的第二张专辑《Oceanic》。在这张专辑中，ISIS在NEUROSIS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吸取了实验音乐的特色，通过更细腻的编排和更丰富的表现手法让后摇的特质更加明显地出现在重型音乐当中。这一突破虽然只是沿着NEUROSIS开拓的道路迈进了一小步，却在新金属日薄西山、传统金属无力回天、NWOAHM尚未泛滥、极端金属陷入僵局的02年迅速成为了圈内的焦点。次年就有《Rock Sound》、《Terrorizer》两家权威摇滚杂志将《Oceanic》评为年度最佳专辑， 后金属这一标签也伴随着对ISIS的交口称赞而迅速传播开来。

《Oceanic》的余热还未散尽，ISIS很快于04年带来了新作《Panopticon》。这张专辑不但再度跻身各大媒体的年度最佳行列，还坐上了全美销量独立发行类的第47位。艺术和商业上的双丰收，更让ISIS在次年和BLACK SABBATH、NINE INCH NAILS、NEUROSIS等前辈一同入选《Revolver》杂志评出的史上50支最重乐队并位列第12。抛开媒体的褒奖，在很多乐迷眼中，《Panopticon》同样是在各方面超越了《Oceanic》的ISIS最佳专辑。这一时期的ISIS在Sludge根源和实验元素之间达到的完美平衡，让《Panopticon》成为了他们自己都未能再超越的一座高峰。

同NEUROSIS一样，ISIS除了在音乐上的榜样作用外，同样通过办厂牌的形式带动了一小批音乐人的发展。乐队核心Aaron Turner早在93年就一手创办了Hydra Head Records，作为一家在后金属发展过程中充当核心力量的厂牌，其旗下集中的很多优秀乐队都将在本文中陆续提及。以上种种业绩，让ISIS当之无愧地坐上了后金属的第一把交椅。

伴随着ISIS前三张专辑的成长，21世纪的头几年间，最早被明确定义为后金属的少数几支乐队也开始崭露头角。

# CULT OF LUNA/BURST/MASTODON/PELICAN/

瑞典乐队CULT OF LUNA组建于98年，发片时间基本和ISIS保持同步。拥有三吉他和专职合成器的八人编制，其在歌曲结构和合成器的运用等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处理方式。CULT OF LUNA尤其擅长炮制大开大合、层层推进的曲目，动辄十分钟的长度为作品提供了更广阔的表现空间，其结构上的精雕细琢也成为了众多后金属团的楷模。十年间五张质量稳定的专辑和同样广泛的影响力，让CULT OF LUNA堪当后金属界第二把手。

同样来自瑞典的BURST早在93年就以一支硬核乐队的身份出道，在ISIS们的启发下，逐步进化成了融合后摇式桥段和Sludge质感的Progressive Metalcore。03年的转型专辑《Prey On Life》中，BUSRT巧妙地发掘出了Metalcore甚至旋律死亡金属元素和后金属的兼容性，也为后金属提供了极简主义之外的另一条倾向复杂化、旋律化的路线。

TODAY IS THE DAY的两位成员伙同另外两位在地下混迹多年的乐手于99年组建了MASTODON，在成为后金属界一大巨擘之前，早年的MASTODON还以密集而暴戾的技术派Sludge-Metal风格而常被归入极端金属的行列。然而在02年的首张专辑《Remission》中，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惊人的器乐造诣已经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

00年组建的5IVE和01年组建的PELICAN也都是贡献巨大的后金属代表，比起ISIS、CULT OF LUNA对人声的简化处理，这两支乐队索性完全摒弃了演唱，将更多的心思花在Riff的组合叠加和曲子结构上。虽然Stoner风味的5IVE和硬核底子的PELICAN在风格上倾向不同，共同的纯器乐的路线却让他们提升了三大件的表现空间，在形式上更加靠近普遍无演唱的后摇，同时带动了当代重型音乐的器乐化趋势。

然而在这一阶段，以上几支乐队造成的波澜，并未能压过日渐壮大的Metalcore暗流而造成更大冲击。后金属也常被作为Progressive-Sludge-Metal的代名词而依旧被排挤在夹缝地带。这样的情形在随后的几年内才渐渐改观。若是再次把ISIS当做转折点，则可以说在04年《Panopticon》发行后，后金属从童年步入了飞速成长的青春期。

# 迸发

Progressive Sludge Metal

大批在后金属标签确立之后组建，同时直接继承了Progressive-Sludge-Metal血脉的乐队，普遍在04、05年后浮出水面。这些短时间内集体亮相的乐队都在第一批后金属团的基础上进行了更个性化的探索，其中不乏天赋极高的音乐玩家。

# ROSETTA



ROSETTA是青出于蓝的典范之一，这支来自费城的四人乐队深受ISIS的影响，却凭借过人的素材组织和细节处理能力在音乐的层次感和可听性上超越了前辈。ROSETTA的惊艳之处更在于他们在重型音乐之外的野心和才华，被一分为二的首张专辑《The Galilean Satellites》的CD2是一张完整而地道的阴暗氛围作品，乐队在这一领域的出色表现也代表了在后金属乐手和乐迷中普遍存在的实验情结。号称小MASTODON的BARONESS则选择了繁复多变的技术派路线，音乐上有着出色的悟性和严谨踏实的作风。值得一提的是BARONESS主脑John Baizley在乐手之外还是一位风格独特、经验丰富的平面艺术家。他的作品受到众多圈内乐队的青睐，其中光怪陆离的色彩和意境无意间从视觉上诠释了后金属的审美标准。

# BATTLE OF MICE

NEUROSIS的分支之一BATTLE OF MICE是又一支令人过耳不忘的独特乐队，Sludge/Doom式的泥泞声场在女主唱Julie Christmas甜美而又病态的嗓音映衬下，显出别样的邪气。芬兰的CALLISTO在整体框架和乐手配置上基本中规中矩，然而萨克斯的加入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其音乐中触及到的爵士元素让人眼前一亮。此外，法国的YEAR OF NO LIGHT，波兰的BLINDEAD，拉脱维亚的TESA，瑞典的KHOMA，瑞士的KEHLVIN，冰岛的CELESTINE，比利时的AMENRA，德国的THE OCEAN、OMEGA MASSIF，英国的BOSSK、LATITUDES、FALL OF EFRAFA，美国的TIDES、MOUTHE OF THE ARCHITECT、TEPHRA、MINSK、NORTH、INTRONAUT等大小数百支乐队在欧美各地遍地开花，由此形成的二线Progressive-Sludge-Metal扎堆效应成为了带动了后金属领土扩张的核心力量。

# Stoner Doom Metal

前文提到的Stoner和Drone两股势力也经过多年潜伏和演化，在这一时期“被加入”到后金属的行列中，很多原本可以划分到具体流派的乐队都逐渐开始被笼统地标签为后金属。

新时代的Stoner Doom乐队诸如UNFOMAMMUT、KHANATE等都对BLACK SABBATH的遗产做出了更大胆的诠释，将Stoner式的迷幻气息推向了极致。

作为老牌Stoner Doom劲旅SLEEP的延续，加州乐队OM是此类中最为独特的一支。这个没有吉他手的奇特乐队完全依靠缠绵的Bass声线不可思议地撑起了十多分钟的曲目，其作品渲染出的嗑药般的恍惚意境却是任何同类乐队都无法达到的。Drone Doom衣钵的继承者们继续在EARTH、BORIS开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进一步向暗氛围/实验音乐看齐。在今日的Drone Doom地下圈拥有核心地位美国乐队的SUNN O)))、高产的加拿大双人组合NADJA都是贡献突出的代表。Drone类音乐在为“后金属”一词蒙上了更多实验色彩的同时，自己也在后金属暗流的催化下发生了演变，于是出现了JESU这样的异数。作为Justin Broadrick在新世纪的主要乐队，首张专辑时的JESU是一支带着工业元素的Drone Doom乐队。惊艳的蜕变完成于07年的第二张专辑《Conqueror》，在保持了工业的冰冷质地和Drone的极简气息之上，JESU巧夺天工地加入了Shoegaze音乐的影响，如呓语般演唱和暖色调的旋律碎片绽放在一片苍白而迷离的声场之上，让其音乐具备了极高的可听性和识别度，也让JESU成为了今日后金属界的一朵奇葩。

# Post-Hardcore/Screamo

植根于Post-Hardcore/Screamo之上的少数变种乐队，也由于共同的重型音乐形式和后摇神髓而常常被混入后金属的阵营中。

日本的Screamo/Emo Violence老牌ENVY是此领域中吸取后摇元素的第一人，受到同国后摇班霸MONO的深刻影响，后期的ENVY在音乐中融入了大量后摇的编排方式和演奏手法。同样来自日本的HEAVEN IN HER ARMS比ENVY保留了更多暴躁元素，后摇式桥段和Screamo式爆发的穿插，为其音乐制造了大起大落的律动感和戏剧性。

英国实验派Screamo乐队MAHUMODO解散之后，其成员组成了DEVIL SOLD HIS SOUL和*SHELS两支表现突出的后摇/Screamo团。前者有着大气凝重而深邃的声场，后者则以木琴的应用和细节的编排见长，两团都借着后金属的东风迅速在圈内蹿红。美国的THE PAX CECILIA剑走偏锋，在Screamo式甜美旋律的支撑上加入了大量新古典式的键盘演奏，别出心裁的配器中透出深深的实验情结。

瑞典的SUFFOCATE FOR FUCK SAKE则擅长大胆的拼贴和嫁接，在他们的作品中可以听出从ISIS到SIGUR ROS到等各种乐队的影子，而精巧地编排又保证了音乐的整体性。此外，英国的RINOA、BETWEEN THE SCREAMS，美国的HOLDING ON TO HOPE，意大利的AMIA VENERA LANDSCAPE，日本的KILLIE、3CM TOUR等乐队都开始在地下圈崭露头角，这批乐队虽然在后金属体系中处在边缘位置，却由于继承自Screamo的讨巧旋律而普遍比Sludge团们更具流行潜质。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后摇/Screamo模式极有可能在日后逐步壮大并自成一派。

# Post Rock

最为有趣的现象是，后摇在这一时期开始直接参与到后金属当中来。剥离了外在形式而究其实质，便不难发现很多混杂在第二批后金属乐队之中的新面孔，其实有着不同于Progressive-Sludge-Metal的后摇根基。PELICAN的同乡晚辈、组建于04年的RUSSIAN CIRCLES是重型后摇的领头羊。在和PELICAN如出一辙的Sludge音墙掩盖之下，RUSSIAN CIRCLES在整体结构和细节编排方面有着标准的后摇套路。从06年繁复多变、细腻工巧的首张作品《Enter》到08年一气呵成、简洁霸气的续作《Station》，RUSSIAN CIRCLES对后摇重型化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ISIS的分支RED SPAROWES同样和正统Sludge无关。在后摇式的精细配器和严密结构中，两位成员得以发挥在ISIS无法得到充分展现的更加细腻感性的一面。

英国乐队MAYBESHEWILL是后摇界的又一暴躁分子。传承着横跨后摇、电子和Math-Rock三界的先锋乐队65DAYSOFSTATIC的血脉，MAYBESHEWILL的音乐有着极富张力和戏剧性的编排。两张正式专辑中，MAYBESHEWILL都用细碎的电子元素、充满律动和挑逗的节奏搭配上新金属一般简洁剽悍的失真吉他，为听众带来了酣畅淋漓的感官享受。

德国的LONG DISTANCE CALLING同样以一支后摇乐队的身份屡次向重金属谄媚。除了在乐中直接借用的大量重金属演奏手法之外，乐队更邀请到KATATONIA的Jonas Renkse、THE HAUNTED的Peter Dolving这等金属界大腕为其作品献声，漂亮的跨界合作成为了金属党和后摇迷津津乐道的共同话题。此外，美国的GIFTS FROM ENOLA、IF THESE TREES COULD TALK，澳大利亚的SLEEPMAKESWAVES、MENISCUS，冰岛的WE MADE GOD，新西兰的JAKOB，西班牙的EXXASENS，希腊的MISUSE，南非的ALBINOBEACH等乐队都纷纷突破后摇的界限，在后金属浪潮中占据了自己的份额。这批重型后摇乐队的出现直接抹平了后摇和重型音乐之间的鸿沟，促成了两种风格之间一次前所未有沟通和融合。

在上述所有乐队共同推动后金属大步向前的同时，第一批后金属元老们在这一时期也有佳作问世。ISIS的《In The Absence Of Truth》（2006）和PELICAN的《City Of Echoes》（2007）逐步向后摇靠拢，MASTODON的《Blood Mountain》（2006）独辟蹊径地吸取了70年代老摇滚元素，CULT OF LUNA的《Eternal Kingdom》（2008）则回归了后金属之前的Sludge-Metal根基……在进行音乐上的探索的同时，ISIS、MASTODON等个别乐队更是在09年凭借最新作品打入了Billboard排行前100，从而跻身重型乐界一线大牌之列。

转眼间21世纪的头十年已经结束。昙花一现的NWOAHM和老金属回潮风走了一两年下坡路，终究无力回天，后金属却在多年的潜伏和稳步前进之后借此契机走向了繁荣。眼下，一线上的老牌乐队在影响力和商业价值上逐步向大牌靠拢、二线上的新乐队层出不穷，专门针对后金属的厂牌和巡演也开始出现，听众群更是日渐壮大并稳固……一切都预示着后金属的时代已经到来。

# 泛“后”金属联盟

然而且慢，后金属真的可以就此坐享其成、高枕无忧了吗？

事实上，细看愈发势不可挡的后金属界浪潮，便不难察觉短短十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这一流派走向了模式化。无论是Sludge、Drone系还是后摇系，新生的后金属乐队中都不乏质量过硬、可听性不俗，内核上却毫无新意的copy band； 老牌代表中也有不思进取的吃老本团。后金属一片繁荣的表象背后，隐藏的却是走向僵化乃至腐化的隐患。如果仅仅把后金属当做一次普通的时尚浪潮、风格更迭， 这倒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必经环节，本文也大可就此打住。然而，不能忘记后金属的初衷恰恰是对既定模式的改良和反叛，若是满足于打破旧模式的前辈们竖立起的新 模式，那么后金属必将重蹈新金属和Metalcore的覆辙。

于是，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即将到来前，我们不得不再次围绕那个依旧没有定论的问题展开反思——什么是后金属？

正是在乐队和乐迷们努力将“后金属”的范畴限定到一种或几种流派内的过程中，后金属的真正价值却流失了。只有将它作为一种视角、一种思路、一种现象，而非一种明确的风格来看待，后金属才显现出其革命性。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在重提ISIS的主脑Aaron Turner的“Thinking Man's Metal”一词，很显然，他不取“后金属”而选择这样一个直接的标签，显然是在针对自命不凡的正统重金属多年以来的不思考和不作为。所以本着同样的立场，本文便无法回避同时期那些不常被标签为后金属，却同样属于“Thinking Man's Metal”之列的优秀乐队。

# 黑金属

黑金属这个摇滚界最邪恶、最死硬、最臭名昭著的流派，在一些叛变者的引领下，竟也成为了新世纪重金属与后摇、电子等流派正面交锋的重要阵地。法国的浪漫主义黑金属群落为引爆Post-Black-Metal风潮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其中以法国才子Neige的表现尤其突出。在07年的专辑《Souvenirs d'Un Autre Monde》中，Neige以ALCEST的名义在黑金属和Shoegaze的嫁接之上完成了气场空灵飘逸、旋律清丽温暖、主题唯美动人的缔造，让从黑金属党到小清新爱好者的各类乐迷都为之侧目。Neige主导的另一支乐队AMESOEURS则以后朋克节奏、黑金属音色、实验元素和女声的独特搭配，呈现出低调简洁的另一番风味。除了法国乐队的抢眼表现，世界各地均出现了FEN、ALTER OF PLAGUE、SOLINESS、LANTLOS、LIAM等各具特色的Shoegaze/Post-Black-Metal新秀。在走向细腻、唯美之外，另外一批黑金属乐队却沿着MAYHEM的《Grand Declaration of War》开拓的实验先锋路线，从工业、电子、前卫摇滚乃至爵士等领域继续吸取养分，修炼成了高智商的跨界玩家。转型电子的挪威老牌ULVER，向前卫金属进军的EMPEROR后续IHSAHN，兼备复杂结构和Sludge声墙冰岛乐队SOLSTAFIR，遵循极简主义审美、对氛围音乐情有独钟的DARKSPACE等，都直接带动了黑金属的多元化发展。

# 爵士

爵士音乐的渗入是后金属崛起以来又一股潜力巨大的暗流。早年就有CYNIC、ANTHEIST等先锋派死亡金属乐队在音乐中引入了爵士手法，而近几年，重金属向来传承着的古典音乐式的逻辑性和严密性更是被一批新晋乐队彻底颠覆。意大利的EPHEL DUATH、挪威的SHINING、瑞典的DIABLO SWING ORCHESTRA、加拿大的UNEXPECT等团都是金属界的爵士爱好者，其作品完全突破了表层上对爵士手法的借鉴，而是展现出内核上对爵士思路的参悟。徘徊在自由爵士圈的边缘、同JOHN ZORN等爵士大师关系密切的地带同样不乏重型分子，以芝加哥为据点的诸多先锋团体如MAUDLIN OF THE WELL、KAYO DOT、YAKUZA、THE MASS等都是风格上包罗万象的音乐怪才，借助后金属的波澜，这些乐队也渐渐走入更多金属爱好者的视野内。在这个名单之中THE DILLINGER ESCAPE PLAN是一支必须单独提出来的乐队，他们是在用爵士的手法演绎Mathcore，同时又能写出朗朗上口的流行旋律。听他们的专辑，你大概能够理解究竟“何谓精神病人思路广”了。

# 民谣金属

将目光转向其它领域，不难发现和后金属活跃在同一时期的更多对正统模式的颠覆者和改良者。独树一帜的美国民谣金属乐队AGALLOCH在06年的专辑《Ashes Against The Grain》中摆脱了早期氤氲的声场之下掩盖的黑金属特征和前作《The Mantle》中大量借用的新民谣手法，用毫无花头的配器渲染出悠远脱俗的意境，不经意间让民谣金属和后摇搭上了线。很多人用“WTF”评价AGALLOCH的EP《The Grey》，这张唱片竟然完全是一张嗡鸣专辑。很多人不知道的是，AGALLOCH主脑John Haughm本身就是个嗡鸣饭，同时和Mathias Grassow以及Daniel Menche这样的业界大拿都有过合作。

# 另类金属

从新金属浪潮中起家的另类金属大牌DEFTONES也在最近几张专辑中逐步向后金属的宗旨靠拢——虽然其音乐中的Sludge意味和后摇情结常常被丰富的编排和个人风格鲜明的演唱所掩盖。瑞典大牌KATATONIA则从厄运/死亡金属领域突破出来，早在96年的专辑《Brave Murder Day》中就以一首冷清别致的《Day》展现出来自SLOWDIVE等Shoegaze系乐队的影响，随后更凭借转型作《Discouraged Ones》中简单抓人的旋律和更多非金属的编排手法定义了Depressive-Rock这一新流派。与KATATONIA有着类似发展轨迹的英国老团ANATHEMA在摆脱了厄运金属的桎梏后，同样成为了Depressive-Rock界又一代表。在氛围音乐和前卫摇滚的共同影响下，ANATHEMA有着更直白优美的旋律和更贴近后摇的整体声场，03年的专辑《A Natural Disaster》足以代表重型乐界最具流行潜质的发展方向之一。各领域内非典型选手的存在，为重型音乐的进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来自法国的GOJIRA，用其自然主义的主题以及怪异的手法，在极端金属的基础上又往前更进了一步，同样也没人可以说清楚他们玩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音乐，不过总是让人觉得欲罢不能。

在此无意把后金属的头衔强加给上述乐队——虽然这些意识超前的艺术家们丝毫不会在意音乐分类的纠葛。将其大致罗列的必要性在于，狭义上的“后金属”有消亡的可能，广义上的“Thinking Man's Metal”却将一直存在并反复刷新人们对重型音乐的认识。

至此，横跨二十年的流水账式记叙告一段落。现在的时间是2014年，重金属正统崩盘了，重型音乐这个大家族却完全了非典型对典型的取代，在以上所有流派和乐队造就的新局面下焕发生机。

按照首尾呼应的原则，我们本可以在此喊上一句“金属不死”的悲壮口号。然而若是如此纠缠在金属与否的问题上，我们便退回了后金属之前的时代。事实上，任何思想开放的音乐人和乐迷，都应该彻底抛开风格的羁绊而对所有流派一视同仁，这也正是后金属现象对长期保持相对闭塞的金属乐界带来的最大启发。

# “和稀泥”后的纠缠

我们不想成为某种传道者，特别是在后金属这个话题上，就像之前所说，所有的“后xx”风格都可以找到起源，然而后金属似乎却是产生自群体。这也就意味着，每一个人都能站出来讨论，每一个人都是“后金属”的诠释者，作为诠释者中的一个，我们一直在试图让“后金属”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现象而非风格，这个试图打破风格桎梏的私心与针对后摇滚的类似讨论有相同之处，当然也非常不同——我们并没有站在观察创作者的角度，仅仅希望通过这个关于吸收或排斥乐队被定义标签的讨论，让更多的人寻找到自己喜欢的非典型性音乐，我们也相信，能够一直读到这里的读者，一定也是它的同好。

正如几年前有朋友所预测的，狭义概念上的后金属如今已停滞不前，特别是今年已经不复以往每年优秀乐队层出不穷之势，但这正是我们要庆幸的，哪怕在如今NEUROSIS颓势尽显而ISIS已经解散的状态下，仍然有大量广义“后金属”定义下的优秀乐队在继续发表令人瞠目的优秀作品，很明显，后金属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我们可以确定，它一定不会重倒新金属的覆辙。因为在任何时间该标签下的乐队会以任何你所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方式，卷土重来。

# “后金属”适合哪类乐迷

这个标题其实应该叫做“我们的软肋”， 细心的读者们也一定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那就是，假如我们按照广义后金属的定义方式去定义后摇滚，那么后金属这种充其量只能算作内部打闹的变革，实在算不 上已经冲出了后摇滚这个不断在对抗中后撤，不断在拆散形式的框架，不断在更高阶段进行抽象的音乐风格，又有什么必要把它当做一种新的东西拿出来讨论的呢。 我们完全认同，同时也非常庆幸好在目前后摇滚的革命已经陷入了它自身停滞不前的危机当中，新乐队在革新创作思维方式和新手法的实验上同样也拿不出什么能够 秒杀后金属乐队的东西，这才得以让我们的讨论可以继续下去。

当 然还是那句话，我们的目的在于推荐好音乐，所以行文至最后，我们考虑的仍是，应该把这些乐队推荐给谁。如果仅仅只有重型领域中的异端分子开始产生兴趣，这 显然不是我们的初衷。关于这种风格在吸引乐迷耳朵的优势和劣势上，倘使我们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大概能够看清其中一二。

# 小清新耳朵

“金属”这个字眼以及“后金属”这个标签下所有乐队必然都具备的重型元素是让这一部分乐迷对其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如果在几年前，这个问题很可能只能以无解为解就此打住，但是在传统的新派后摇滚（代表乐队：Pg.lost） 如此大红大紫的今天，我们非常确定有很多对于重型音乐不甚了解也毫无兴趣的朋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他们音乐中带有的重型音色以及爆发段落硬核式的手 法。既然如此，为何不更进一步？大量后金属乐队汲取百家之长，他们在制造动静张力上有更丰富的经验和更扎实的技术，你所需要克服的难点大概只剩他们音乐中 常常出现的Sludge桥段。

# 跳变节奏爱好者

似乎有人专门吐槽过后金属乐队多变的节奏和常常出现的奇怪律动，而这却是戳中另外一些人G点的必要条件。除了后摇式情绪层层叠加的鼓点，后金属那些来自Sludge/前卫摇滚交替影响下的打鼓风格在各种音乐风格内无出其二，尽管每个乐队各不相同，但总有一些共通之处可以一说。Sludge/Doom式的鼓点通常太过压抑，前卫摇滚又有些太过散乱，这些后金属标签下的新乐队继承了前者的神和后者的形，缔造出一种诡异的迷幻节奏。所以不管你是爱数拍子的Math Rock粉丝或者是电子乐爱好者，相信你在后金属的世界中同样可以找到自己的心水乐队

# 尾声

我们无意把后金属的头衔强加给上述乐队——虽然这些意识超前的艺术家们丝毫不会在意音乐分类的纠葛。将其大致罗列的必要性在于，狭义上的“后金属”有消亡的可能，广义上的“Thinking Man's Metal”却将一直存在，并反复刷新人们对重型音乐的认识。

按照首尾呼应的原则，我们本可以在此喊上一句“金属不死”的悲壮口号。然而若是如此纠缠在金属与否的问题上，我们便退回到了后金属之前的时代。事实上，任何思想开放的音乐人和乐迷，都应该彻底抛开风格的羁绊，对所有音乐种类一视同仁，这也正是后金属现象对闭塞已久的金属乐界带来的最大启示。



作者：豆瓣后金属小组
资料来源：元载文化
资料整理:KREJERK